那真的是一段血腥又漫长的幻觉,介乎与亲眼目睹的真实,和想象中久远的童话,每一个细节,每一把武器,每一张面孔,都让路明菲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她想不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些,也许是某个3a游戏,也许是因为阅读过某本书以后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她什么时候亲自参与过一场宏大的战争呢?她只是个普通的高中女生啊,最大的梦想是可以变的像楚子航柳淼淼他们那样耀眼,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就那么普普通通按部就班,随处可见的一个普通女生。 楚子航从那场噩梦中醒来,满头冷汗,因为长期伏案学习而稍有些模糊的视线清晰了很多,窗外叮叮雨声还有那些鬼影的私语正在耳畔越来越清晰,他甚至能闻到汽车排气缸后面的废气味儿。同样的情况也在路明菲身上发生,她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失明了很多年年的人忽然睁开眼睛,看到阳光洒满璀璨的世界。 “儿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无奈,又像是有几分意外的欣喜。 “真实的……世界?” “这个世界总比你想象的要神秘,就像那些影子,它们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但是比最恶毒的亡魂还要可怕。”男人把车头灯开到最大,盖过了鬼影愈发炽烈的瞳光,“接下来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和其他人说,他们会把你当成疯子,你应该听说过的,常人永远无法理解天才的想法。我不想自诩是什么天才,但我们的世界确实没法让一般人理解。从前我一直觉得让你活在不真实的世界里会更好些,现在就算一厢情愿也没办法了,你已经加入了这个世界,那就再也回不了头。” 男人看向后视镜里路明菲的影子,这个时候路明菲恰好也在用后视镜看他,两个人的视线在镜面中交汇,路明菲从男人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某种诡秘的不安,脑子里嗡的一声响。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认识这个男人,只是这一次对视让她心中那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更加强烈。难怪他会在见到自己的第一时间就表现的那么亲密……因为他认识自己! 但是为什么?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说过去在她从未注意过的角落里,身后一直有这么个人开着迈巴赫悄悄跟随自己么? “其实你老爹我也没有那么不堪……”男人收回视线,这种时候他不得不确认一下路明菲的安全,看起来她也同步开启了灵视。但路明菲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惊惧,男人只能期望她会在极度的紧张中忘却这件事,“一个老爹总要在儿子面前牛逼一把对不对?以前一直都没有机会,但现在有人要给我机会了,我们当然不能放过!” 转速表的指针跳跃到250公里的急速,男人把油门踩到底,紧握着方向盘操控这台钢铁巨兽向前猛冲。两旁那些苍白的鬼影们扑了上来,指节分明的爪牙大力拍打着四面的车窗,力量打的玻璃上裂痕正在沟壑般纵横。 “路明菲!”男人忽然大吼。 “什么?”路明菲吓了一跳,抱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后视镜里那双坚定的目光。 “抱歉让你遇上这种事。”男人的表情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安慰的轻松笑意。 心中的恐惧忽然就被冲淡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路明菲觉得这个司机好像就在这么一瞬间牛逼起来了,几分钟前他还是个要在自己儿子面前低声下气唯唯诺诺的窝囊废,说话都下意识的弯着腰。现在他的身形却那么伟岸,整辆车都在他的庇佑之下,就像无所不能的孙大圣画下了一个圈,只要相信他,无论什么魑魅魍魉都进不来里面。 “叔叔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路明菲呆呆地说。 “这种老掉牙的搭讪台词得从我这大叔嘴里说出来啊!还是说你觉得我很帅爱上我了?” 男人爽快地大笑,仿佛水浒里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的江湖豪杰,他伸手从车门里拔出了漆黑的长条。 起初楚子航以为那是伞,但随着修长的影子折射出黯淡而沉默的光泽,他才看清楚那是一把刀鞘。那把刀没有刀谭,只有贫穷的浮浪人或者奉献给神明的御神刀才会有这种特征,因为御神刀根本就不用来斩切,没必要加上护手的刀谭。 男人根本不用像电视剧里那些剑客一样潇洒一声抽刀而出,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刀柄猛抽,顺力将刀鞘甩出去,纤长的刀鞘刺破车窗,巨大的冲力撞击鬼影腹部,拖着它钉死在高架路的围栏上。 鬼影们银白色的面具越是明亮,那把刀的刀刃上,清澈如水的光就越是灿烂如星河。 车里的两个孩子都傻了,这男人不该是个司机么?可他此时此刻握着刀,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牛逼两个字,锋利的锐气似乎连空气都能割裂,仅仅是个剑鞘在他手里也能变成破敌的凶器。 “村雨,听说过没有?”男人把刀横在身前,“会凝结露水的刀,挥洒时就像泼墨那么淋漓畅快。放心,你老爹我没杀过人,它只用来斩切该杀死的东西。” “该杀的东西?” “那些鬼影。”男人说,“他们叫做死侍。” 苍白锋利的骨爪终于生生掰开了刀鞘砸出的车窗空隙,鬼影的整条手臂探了进来,张牙舞爪地捏向男人的脖子,楚子航能看到那些指甲每一根都像手术刀那么纤长。男人手腕上青筋暴跳,村雨在狭小的空间内灵活地一闪而过,楚子航感到膝盖上一沉,鬼影的断手从他膝盖上弹了一下掉到脚边,几乎把他惊得跳起来。 “没事儿!”男人大大咧咧地狂笑,“死侍那种东西没有公民权,他们已经堕落了很多年,你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杀死你,不会有警察来问你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