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走过来几个村民看见牛犊的半只脚,都问是怎么回事,吴主见说是大山上的老虎咬了的。一个满脸麻子的村民是个猎户,本名叫吴小东,后针对打猎的职业再改名吴不准,反其意而用之,且带有谦虚的意思,目的当然是希望自己持枪射杀动物百发百中。
此刻,他问知这半只牛脚捡拾的方位,便表示,一定要猎杀大山上那只害人的老虎。
第二天上午,吴不准外出弄到猎枪所用子弹多发,下午回家睡到傍晚,养足精神,吃过夜饭就持猎枪,带上手电筒悄然上山,他来到吴主见家牛犊丧生处逗留,细听动静,察看山地,没有发现新的兽迹。
凭他多年狩猎经验,老虎这种动物大都是昼伏夜出,白天如闻到异类牲畜气味,会出来袭击。吴不准蹲在一棵粗大的枫树下,静候猎物的出现。他主要想击毙那只危害牲畜的老虎。
到了半夜,就着朗月之光,他发现一只灰毛兔窜至枫树前面,他用猎枪瞄准,但没有扳动扣机。他暗地思忖:我不想猎杀的小动物竟然主动撞到枪口上来了。他不想打草惊蛇,或者说不想因小失大,便移开了枪杆。他抓一颗石子儿扔去,那野兔受惊,掉头逃离。
再说吴主见家牛犊死于虎口,它的灵体并没有消失,而是愤恨地看着这只老虎饮毛茹血地撕吃它的身体,它无可奈何,要是有机会置这只啖食它血肉的老虎于死地,它也决不会心慈手软。
牛犊亡灵这种企图报复的情绪,只有司畜神清楚。它的灵体在大山游动时,司畜神正站在它面前,笑着说:你一定有机会报复那只老虎。牛犊的灵体发愣地看着司畜神。
蓦地,把牛犊的肉身吃得所剩无几的老虎翘起尾巴撒尿,那长满了扁担花的臀部裂开了一道生育器官的沟壑,司畜神见了对牛犊说,那是只母老虎,你就更有机会报复了。见司畜神拦在路上,牛犊亡灵欲掉头走开。
司畜神略念司畜咒语,便有一股地气冒出,将牛犊亡灵吸入阴曹地府,它被关在天然牧场放牧多日,又被司畜神赶出来,直接赶到转轮王殿。那里有成群结队的亡灵,有人,有畜,有虫鱼鸟兽等等,它们不像在阳世容易发生冲突而互相啖食。它们都是冲着转生投胎来的,前前后后很有秩序地走着。走到孟婆亭处,人的灵体灌饮饫忘汤,畜生的灵体注射饫忘汤,那些虫虾之类就免了,纵然它们可以辨认过去世,可生活在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一切都由不得它们了。
它们或许朝生夕死,或许活的时间稍长,但它们的生命不会有保障,跻身于一个极端自由的世界,实际上是来到了一个极端野蛮的随时都有可能失去自由的世界。
当下,牛犊亡灵被注射了一针饫忘液体,片刻它竟忘记了自己从何而来,又将从何而去。它沿着面前现出的一条山道,走进密林深处,忽然看见两只老虎正在配种,不知是一种怎样的力量,促使它闪身跃入雌虎的身体,慢慢地它长成了一只略瘦的虎崽,和里面的另一只略胖的虎崽毗邻相拥。不久两只虎崽依次被分娩,胖的先生出来,称为虎兄,瘦的后生出来,称为虎弟。一个幽深而隐蔽的山洞是它们的窝。
虎兄与虎弟很亲切,像是很有缘分,它们也确实有缘分。虎兄和虎弟过去世都是牛,是母子关系。虎兄过去世是吴主见家的母牛,生一牛犊被虎咬,猎人吴不准,几次持猎枪在大山上守候,未能猎杀那只啖食了牛犊的老虎。
后来他改变策略,将吴主见家的母牛牵到大山上作为诱铒,还真的把一只老虎从密林中引诱出来了,那老虎就像一个神勇武士,出其不意地扑向母牛,而且咬住其致命的脖颈,母牛跌跪在地上,动弹不得,发出痛苦而无奈的惨叫声。
藏在一棵大树上的吴不准,已悄然将猎枪对准那只老虎。正准备射击,蓦地刮起一阵狂风,密林中又窜出一只老虎。他唯恐开枪不能击毙攻击母牛的老虎,反被两只老虎联手围攻,故而没有开枪。
眼看母牛被那只老虎咬住咽喉部位噎死,而另一只老虎赶来分享盛宴,他也无可奈何。母牛死了,它的怨气充满了觊觎复仇的灵体,故而它在牛犊之先就投胎虎腹长为虎子,过去世啖食它肉体的老虎也将付出生命的代价。
常言道:不是冤家不聚首,这同样适合弱肉强食的动物。但现在由母牛和牛犊转世投胎变成的两只小老虎与大老虎是母子关系,应该非常亲切,又怎么会报复它们的老虎母亲呢?那也许是天意。
这要从吴不准说起,吴不准那次将母牛作为老虎诱饵,被老虎所食,这让他惹下了一个麻烦,母牛主人吴主见要他赔偿损失2000元,否则,脱离不了干系。若赖皮不理睬,吴主见就会把他告上法庭,所以他非常有压力,只好叫吴主见宽限一些时日。
他根本不想白白地赔偿,而是一心想打死一只老虎,一只老虎的价值远远超过他所要赔偿的金额。可是两只老虎在一起,他得注意一点点,以现有的靠筑药上子弹的猎枪在时间上缓慢了,若一枪没有打死老虎,就可能惹怒老虎而受到攻击,何况村后大山上有两只老虎,一枪又不能致两虎于死地,若贸然行事,危险性是非常大的。
这样,吴不准便考虑换一种可以连续射击的猎枪对付两只虎。他进县城没有问到哪儿有这种猎枪卖,后经人指点到省城一个走私的猎枪商那里选购了一支他所需要的可以像机关枪一样连续射击的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