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你再管管我。”-《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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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执洲:“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

    孟成悦反应过来,推开窗,探头往下望了望:“你来我家了?”

    谢执洲:“门口。”

    孟成悦跑到楼下。

    正门没人,她四处望了望。

    绿化带边,那道颀长的身影与夜幕融为一体。

    远处一束车灯打过来,少年的五官变得清晰。灯影晃过,伞下那半张脸俊逸分明。

    雨夹着雪,少年的风衣打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他朝她望过来,眼神冷静得不像他。

    她感到心惊,别开眼不再与他对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再往前走。

    孟成悦先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订婚宴结束了?”

    一片雪花落到颈后,冰凉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梁钻进血液。

    她低低应了一声:“嗯。”

    他扯了下嘴角:“恭喜。”

    孟成悦一怔,轻声说:“谢谢。”

    “沈小姐没什么想说的么?”他突然改口,眼神变得陌生。

    对上他微微泛红的双眼,孟成悦的心脏蓦地慢了半拍。

    “少爷,您不用这样叫我。”

    谢执洲笑:“那我应该怎样叫你?”他顿了一秒,收敛笑容:“裴太太?”

    孟成悦垂眸沉默。

    “看来你很喜欢这个称呼。”

    听见他讽刺的话,她突然觉得很委屈,心脏最软的地方像被针扎了一下,传来密密刺痛。

    明明是她自己做的选择,可她就是觉得难受。

    “怎么呢,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

    “喜欢。”她说。

    谢执洲眸色骤冷。

    孟成悦感觉今夜的风格外寒凉,她拢了拢大衣。

    谢执洲看着她身上这件墨色大衣,他没给她买过这种颜色的衣服。

    没有穿他买的衣服订婚,她给他留了点颜面。

    孟成悦眼神闪烁:“少爷,您快回去吧。”

    谢执洲自嘲地笑了一声。

    “你就这么看不惯我?”

    “没有。”

    “从小到大,你最想做的事就是远离我,是么。”

    孟成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的时候,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说话。”

    “小时候您最烦我跟着,现在好了,没人管着您,身边也清净。”

    孟成悦勉强挤出个淡笑,语气故作轻松:“少爷,这些年谢谢您替我撑腰。虽然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但对我来说,是对尊严的保护。谢谢。”

    谢执洲不说话,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内眼角深勾,眼尾上挑,漆黑瞳眸泛起细碎水光。

    要不是在下雨,会让人以为他在掉眼泪。

    他垂下眼睑,睫毛压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心头好不容易压下的痛感袭来,孟成悦紧咬下唇,克制着声音:“很晚了,我先上去了。”

    她转身,逃也似地跑走。

    “孟成悦!”谢执洲低吼。

    孟成悦顿住脚,不敢回头看他。

    “我不想要清净。”谢执洲声音很轻,像夜风中无助飘零的雪花:“你再管管我。”

    孟成悦转身回望他。

    雪落在少年眉间,迅速融化。

    下一秒,谢执洲一个箭步冲破两人的距离。

    他立在她跟前,执起了她的手。

    “悦悦。”他的声音也被夜风打散,微弱得像被折断了一身傲骨:“你再管管我。”

    一瞬间,周围静谧无声。

    孟成悦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执洲。

    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低下头来恳求她。

    她心想,他一定是混淆了喜欢和习惯。

    从三岁到十八岁,整整十五年。别说是被伺候惯了的他,就算是她,也很难适应分开的日子。

    她开口打破静谧:“其实,我也不习惯。慢慢就会适应。”怕被父母看见,她试图抽回手。

    谢执洲抓紧不放。

    她只好解释:“我妈妈她,希望我订婚。”

    “那你呢。”谢执洲问,“孟成悦,你就没有自己的想法,没主见么?”

    孟成悦垂下眼帘:“以前是没有,也不敢有。可是现在,我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该怎么选。”

    “那个男人就是你的选择?”

    一阵风刮过来,擦破皮肤,连心脏都被刺痛。

    谢执洲注视着她的眼睛:“那我呢?孟成悦,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您是少爷,是我永远尊重的人。”

    “只是少爷,你只当我是雇主,是么。”

    孟成悦对谢执洲的感情很复杂,这些年,她自己也没捋清。

    但事实摆在眼前,她已经订婚,他也有爷爷安排的婚事,这是他们各自最好的路。

    周围很静,仿佛能听见落雪声。

    “是。”她回答。

    谢执洲松开了她的手。

    孟成悦垂头盯着脚尖。

    倒在脚边那道影子渐行渐远。

    不知道是主人没拿稳还是被无情抛弃,雨伞“砰”一声掉在地上。

    伞边少年像一匹离群野马,受了伤,迎着风雪独自舔伤口。

    像是突然被抽走了灵魂,他双手无力地垂下,默默转身。

    稀薄光影将他的影子拉长、缩短、交错淡化,最后消失无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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