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同行-《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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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谢七爷愣了下。

    是了,齐公公虽然是皇帝的内侍,但如今的皇城,是那个楚后当家。

    萧羽都听她的,内侍宫女禁卫自然也都听她的。

    “皇后要见他做什么?”他问,眼中戒备。

    这个楚后跟他们谢家可不是一心。

    “燕来公子吓到陛下了。”齐公公说,“娘娘让他立刻进宫,给陛下一个解释。。”

    陛下吗?谢七爷犹豫:“不如让燕芳去见陛下,待安抚了陛下,再见燕来也不迟。”

    齐公公摇头:“一人做事一人当,怎能让燕芳公子来解释。”说罢迈步向前,看着高台下,拔高声音,“谢燕来!皇后娘娘说,你顽劣不堪,惊扰京城,实在该打,命你立刻入城,负荆请罪。”

    随着他说话,身后两个内侍也站过来,手里捧着几根荆条。

    负荆请罪?入城?这是游街示众吧?

    高台下的人都愣了下。

    “这不是还是要罚吗?”牛武将忍不住抱怨,“不是说没罪嘛。”

    其他人忙又按住他。

    “那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临朝听政,金口玉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算不是临朝听政,皇后是领过边军的,她算是我们的主帅,主帅罚个人,理所当然。”

    谢燕来没有理会其他人的七嘴八舌,也没有反驳质问,只撇撇嘴:“就知道她事多。”

    ......

    ......

    谢七爷急急奔进家门,迎面撞上蔡伯。

    “燕芳呢?”他问。

    蔡伯往后一指:“在临水阁下棋呢。”

    谢七爷脚步一顿:“有客人?”

    蔡伯摇头:“没有,自己跟自己下棋呢。”

    谢七爷好气又好笑:“怎么又添了这新爱好,以前他跟人下棋都嫌浪费时间。”说罢向后疾步而去,很快就看到弯弯水廊尽头,坐在亭子里的公子。

    公子穿着家常衣衫,一手拄下巴,一手拈着棋子,神情专注看着棋盘。

    “本来都挺好的。”谢七爷坐过去,直接说道,    “偏偏楚后插了一脚,    也不知道耍什么威风,    非要谢燕来负荆请罪进京。”

    谢燕芳捏着棋子笑了:“负荆请罪吗?这是跟我学的啊。”

    谢七爷想起来了,三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邯郡魏公子要地的事,    让谢燕来当街受罚收个尾。

    “那次就是半路被楚后打断的。”他不悦说,“这次她倒是拿来用了。”

    谢燕芳点头:“是啊,    那次她护着他,    这次也是。”

    护着?谢七爷还以为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    上次是打断且不论,这次是皇后下令,    怎么还是护着谢燕来?

    谢燕芳道:“这负荆请罪可是古往今来扬名最好用的一计。”

    他将手里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清脆一声响。

    ......

    ......

    京城巍峨庞大的城池出现在眼前时,初次入京的兵士没有被城池震惊,    而是被城外的民众震惊。

    人也太多了吧!

    虽然一路走来知道跟边郡不一样,    城镇繁华人口繁多,    但这多得都要把路堵上了。

    “这都是来看热闹的。”官员们低声说。

    先前在京营外都有不少人看热闹,    消息肯定传到京城了,走了一路,    京城这边必然都闻讯聚集看热闹了。

    有官员还笑道:“这可是皇后要罚谢燕来,没人看到还叫什么罚。”

    这些民众也是皇后故意召集来的吧。

    他说着示意禁卫们:“给谢校尉清出一条进皇城的路。”

    其实也用不着他们下令,京城里的兵卫已经在街上驱散民众,    城防兵马指挥使迎上来,先跟官员们见礼,    话也不多说,喊声谢燕来。

    “谢校尉。”他说,    “请吧。”

    谢燕来翻身下马,荆条就在他身后。

    “衣服。”齐公公在马上提醒,    “既然是请罪,咱们还是真诚一些。”

    还要解衣?这可真是惩罚了,羞辱人的那种,大家脸色复杂,有人漠然有人笑,也有人忧虑。

    谢燕来神情倒没什么羞恼愤怒,只皱眉看了眼齐公公,    先前校场比武厮打混战那么久,衣服都烂了,齐公公催着立刻马上走,大家也顾不上洗漱,    随便套了件衣服就出发了。

    “不早说。”他不耐烦地说,“早说就不穿了。”

    齐公公笑道:“虽然天气暖和了,但风还有点凉,皇后是要罚校尉,不是害校尉。”示意内侍们,“快帮忙。”

    内侍们上前给谢燕来扶着荆条,谢燕来也不用他们动手,自己扯开衣袍,露出上身,甩开内侍,大步向城门走去。

    官员们不再跟着上前,这种丢人场面,让谢家子一人独享吧。

    赤裸上身的年轻人从队列中走出来,四周围观的民众瞬时定住视线,先前乌泱泱的人,又是官员又是兵士还有太监,也看不到哪个是正主,此时终于认清了。

    “看,就是他!”

    “肯定是他,挑起事端的就是他,活该他受罚!”

    “这就是谢三公子的弟弟?”

    “别提谢三公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平白玷污了三公子!”

    “我听说,是外室子,那外室把孩子扔在谢家自己跑了。”

    “什么外室,真的假的都不一定。”

    “谢家原本不认的,还是谢三公子可怜这孩子大冬天在雪地里几乎冻死,劝说祖父认下了。”

    “你看吧,横行霸道飞扬跋扈杀人放火,肯定不是谢家血脉,污了家门了。”

    四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然很多人是低声,但人多再低的声音汇集也变得响亮,又因为响亮让更多的人不得不说话声音变得更大,一瞬间街上如掀起了浪涛,扑向走在正中的年轻人。

    在后边站着的兵士忍不住喃喃一声“好吓人。”

    虽然只说让谢燕来负荆请罪,但边军和京兵也各自跟来了十人,以防朝堂问话。

    此时都站在官员们后边。

    牛武将心情不好,听到声音,回头就骂:“没出息,有什么好吓人的,没见过人吗?没听过叫骂吗?每一战西凉兵人少吗?叫骂声比这个还大,一副没见识的模样,丢人现眼。”

    兵士被劈头盖脸骂一通,讪讪说:“那不一样嘛,这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普通人比拿着刀枪杀人取命的西凉人还可怕吗?牛武将又要再骂,但话到嘴边骂不出来——

    是,有时候,普通人的确比恶人更可怕。

    牛武将看向前方,年轻人走得不快也不慢,他赤裸上身,背负荆条,懒懒而行,对四周的喧嚣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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