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 摘枣(结局下)-《医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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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针对谁,但似乎又有明确的对象。

    “瑾王爷,你、你什么意思?”舒世文一看有机会拖延时间,立刻接着沈翼的话往下问。

    他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只能凭借本能去做事。

    “散了吧。”沈翼和满街的百姓道,百姓看着他们,然后开始无声的,有序地往后退,然后挤着的街上,变的空下来。

    更多的士兵,将空处填补了。

    “费心了。”沈翼笑了一下,他回舒世文的话,“舒大人,我的意思……我本没有异心,我只想这一生能平和过下去,但有人逼我至此。”

    “刀放在了我的心口,那么这一切就不是试探,不是开玩笑!”

    “是真的让我死!可……”他看向叶文初,笑了起来,“可我不想死,我没娶到我喜欢的女子,没能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没能实现给她的承诺,让她肆意而活,无人敢为难她。”

    “更重要的,我不可能让我喜欢的女子,和我的家人朋友,一起死在这里。”

    所有人看着沈翼,他穿着长衫,面容俊朗眸光坚定清亮,比那夜空明月都要亮,他笑看叶文初,侧过头去亲吻了她。

    所有人呆在原处,看着他们。

    叶文初抿唇笑着,也回应了他。

    这一吻并不浓烈,但情深意长,是生死相许也是荣华共享。

    沈翼笑问她:“愿意做皇后吗?”

    叶文初挑起眉头来:“当然!去摘树顶的那颗枣吧!”

    沈翼畅快的笑。

    宋道凉惊了,皇后惊了,太子惊了……

    这一个画面猝不及防,他们几乎不能理解,沈翼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刻,做这样的事,说这样的话。

    宋道凉猛举起匕首,扎向沈翼的胸口。

    沈翼猛然转过来盯着宋道凉,然后一字一句道:“那我今天就摘了这颗枣!”

    他话落,身手捆手的绳子猛然崩开,宋道凉几乎抵达沈翼心口的刀,被沈翼捏住。他握住宋道凉手腕,反手折断,宋道凉痛苦地闷哼中,四周箭矢密集地射过来,但也只是一轮,沈翼举着宋道凉挡住后,四周再一次出现轰轰的人声。

    从四面八方,百姓的家中,翻越出无数黑甲……

    他们翻上屋顶,踏过小巷,衣甲摩擦声音嗡鸣,他们以迅雷之势出现,立刻将原有的士兵和内卫,冲击得四分五散。

    宫墙上,百官和皇后看呆了,杨阁老喊道:“果然,果然就是逆贼!”

    “哪、哪里来的黑甲兵?”遂平喝问,急躁地问道,闻玉回他,“民心所向时,便所向披靡。”

    遂平看着闻玉面色急骤变幻,闻玉和他淡淡笑了一下,道:“去忙吧。”

    “疯子!”遂平从宫墙飞跃而下,直奔观星台,想要杀了沈翼。

    沈翼将宋道凉丢在一边。

    宋道凉刚才做了人肉盾牌,此刻身中几箭痛苦地躺在地上,叶文初蹲在桌案后躲着,和沈翼道:“王爷忙去,我和宋道长聊几句。”

    “好。”沈翼去忙了。

    兵器交戈声,喊杀声震天,仿佛有杀不完的人……

    皇后立在宫墙上,紧张地看着城墙下的打斗。突然出现的黑甲兵气势极强,行事配合更加默契,反观内卫和遣调的两千兵,像惊慌失措的羊群,狼群冲进来,他们就彻底溃不成军。

    战事只用了一刻钟。一刻钟后内卫就被控制了。

    “关门!”皇后喊道,遂平且打且退,带着人退去了皇宫,然后迅速将黑甲兵关在门外。

    遂平出现在宫墙上,拉着弓箭对着这边,他们不得不退居皇宫开始防御。

    闻玉被遂平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瑾王,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一心谋反,我就立刻将他杀了!”遂平逼着闻玉,闻玉依旧不动如山地坐着,神色淡淡的看着叶文初,叶文初站在观星台上,冲着闻玉挥了挥手。

    闻玉没什么,将遂平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往一侧挪了一寸,遂平很紧张地看着他。

    “腥气。”闻玉嫌弃道。

    “疯、疯子!”遂平骂道。

    不等沈翼说话,皇后冲着官员和舒世文道:“你们劝瑾王,快劝他,不要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此时此刻舒世文其实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下面乌泱泱的黑甲,就是瑾王提前准备的。

    “王爷!”有人愿意帮皇后。这些黑甲兵出现以后,瑾王所有的罪名都成立了。

    他就是谋害了圣上,谋朝窜位!

    “您年轻有为,人生坦荡似锦,您和叶大人有才有貌天生佳偶,您……您要成双成对,就好好成亲过日子,为什么做这样的事,给后世留下骂名呢?!”

    “王爷,老臣求您了,您、您若收手,一切都好商量。”

    沈翼在观星台上,踱着步子,停下来看了看被叶文初拔了箭又止过血的宋道凉,他看向叶文初笑道:“你刚才做了这么多事?”

    “刚才你们都在忙,我闲着也闲着,就找点专业的事做做。”

    她踢了踢宋道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宋道凉昏沉着看她一眼,又昏死过去。

    沈翼牵着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握了握。

    “初初,你帮我呛他,我不如你会说。”沈翼求助,笑着道,“如今叶大人和沈某,是真的共乘一条船了。”

    “应该的应该的,这事我擅长。”叶文初颔首,背着手去冲着刚才大言不惭劝沈翼的官员喊话,“你放屁,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官员被堵得噎住。

    “刚才你们怎么不劝王爷回头是岸?现在输了就来说这种话?”叶文初指着闻玉,“还拿我师兄做人质,但凡有点尊严都不会开口。”

    “叶大人,你们说没有害圣上,可是这些黑甲,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文初摇头:“你们不懂,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各位前几日,在崇德书院曾听我讲过故事,宋道凉作恶多端,是不是?”

    众人点了点头。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宋道凉如此行事,他的目的什么?”叶文初说着,忽然指着遂平,“你的刀如果敢动一下,我就将你全家吊在观星台烤熟了。”

    遂平吓了一跳。

    但他确实不敢乱动。

    叶文初继续说话:“我一直好奇,宋道凉目的是什么,动机是什么,他有没有人指挥,他会不会也是别人手里的刀?”

    “事实上,他确实是别人的手里的刀!”

    她的话,在观星台飘出,回荡在四周。

    在场的官员们都不是傻子,如果宋道凉背后有人,那肯定不会是瑾王。

    “你不是说了,宋道凉是姚氏的人?”有人提醒叶文初,因为在崇德书院,她当时得出过这样的结论。

    叶文初摇头:“当时的我想错了。其实,宋道凉从始至终,都不是姚氏的人!”

    她的话,令皇后都惊讶了一下。

    如果宋道凉不是姚氏的,那姚文山怎么会将银子交给他,他又怎么会为姚文山设紫薇莲斗阵,迷困圣上。

    “怎么会?那、那是谁?”有人问。

    皇后打断对话:“不要听她说其他的事,这种情况下,什么都不重要。让瑾王退兵救圣上才是首要的!”

    皇后是清醒的,这个时候说什么来龙去脉呢,稍后所有的话题都会被叶文初牢牢地抓在手心。

    针戳不进。

    “要说!”叶文初告诉皇后,“因为宋道凉和他的主子,关乎了瑾王的清白。”

    “甚至关乎了各位官员的生死。”

    叶文初道:“在和宋道凉清算他的罪行时,多数的案件,都有头有尾,唯独阮婕妤的死,没有!她是宫中的妃子,谁能进宫杀一个妃子?”

    阮婕妤死的时候,身边伺候的人都不在,显然,阮婕妤被杀的时候是没有防备的,是熟人所为。

    “凶手杀阮婕妤的目的的,当然是为了姚氏的钱,但凶手是谁,而最后的私章,最后被姚先阳和宋道凉找到?”

    舒世文忽然想到了皇后,于是他看向了皇后和太子……

    叶文初的意思,很有指的是皇后和太子。因为在他看来,假设瑾王今日的事都被陷害,那么皇后和太子嫌疑最大。

    “无独有偶,在隆益二十五年,大皇子沈元柏在太医院中做事,他曾给陈王治病,导致陈王差一点死亡。那件事后,大皇子沈元柏被先帝训斥后,从宗人府消失了。”

    这不是秘密,很多人都知道。

    “大皇子做事稳妥,行医一生从不曾出现错误,他的病案上,连一个错字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陈王开错药?”

    这件事很遥远,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杨阁老喊道:“为什么提到这件旧事,难道也和宋道凉有关?”

    叶文初摇头,并不急着回答杨阁老的问题。

    “后来,我先生袁阁老被宣平侯谋害的时候,宣平侯承认了,是他给临江王下毒,导致他中毒差点死去,得亏大皇子沈元柏出现,将他的毒逼到腿上,保住了他的性命。”

    “四天前,圣上忽然中毒,太子又相继吐血。这件事唯一能想得到的凶手,就是瑾王,因为他要杀了圣上父子,好谋朝篡位!”

    有人反驳她。

    “你还替瑾王狡辩,这几千的黑甲,就是他滔滔罪行的最好证明。朝廷、百姓和后世的人,不会放过瑾王,放过你们的!”

    说这话的是廖放,他慷慨激昂,恨不得跳下来,以死唤醒罪恶的人。

    叶文初笑着,点点的烛光中,她笑容里的讥讽,一点不打算隐藏。

    “廖大人说得这么好,是有人承诺,此事结束后,让你进内阁吗?”叶文初摇了摇头,“你年轻,进了内阁也守不住的!”

    “你!”廖放指着她,叶文初并不理他,继续说话,“阮婕妤的死是熟人作案、陈王被下毒差点死了、大皇子离开京城,此事是一石二鸟,紧接其后,是临江王被下毒,纵然侥幸没死,但也不过留着一条命……”

    “以及今天,将推翻姚氏,掌了重权的瑾王扣上谋反的帽子,让他天怒人怨不得不死……”

    “这一切的种种,各位想想,谁是受益者,唯一的受益者!”

    谁是最终的受益者?

    这分析听着,宫墙上的百官,甚至于观星台下的临江王都疑惑了。

    如果说,阮婕妤、沈翼都是皇后为了钱和皇位在作恶,那么叶文初说到二十多年前陈王中毒,临江王中毒,那就不可能是皇后做的。

    “这、真的是一个人所为吗?”临江王扶住了轮椅,说的话是颤音。

    宫墙上,大家的神色都很古怪,杨阁老道:“根本没有这样的人!”

    “你说的受益者,根本不存在。”

    叶文初冷笑,目光扫过所有人,忽然指着皇后身边,一直陪着的一个个太监,那个太监一直站在暗处,垂着头,时不时和皇后说话。

    刚才乱,没人会去注意一个太监。

    现在顺着叶文初指着,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脸上,大家先是看不清,忽听到闻玉用不急不慢的语气,喊道:“给圣上请安!”

    给圣上……是圣上?

    “圣上?”有官员站的近,立刻凑上来盯着那张脸,然后发现,真的是圣上。

    “圣上!”

    “您没有中毒?您没事了吗?”

    圣上徐徐抬起头来,看向观星台。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中毒,他和皇后、太子在唱一出栽赃嫁祸的戏!”叶文初指着圣上,告诉所有人,“就是他,指使宋道凉潜伏在姚文山身边,就是他谋害陈王嫁祸大皇子,就是他指挥会宁侯毒害临江王。”

    “如果大皇子不走,如果临江王不死不残,如果陈王不被人怀疑自己毒害自己,苦肉计谋害大皇子,失了人心,而被封陈王送广州……怎么会轮得到,年纪最小的他做皇帝!”

    “他当了皇帝,虽没有本事,可总归是君王啊。他没本事,可他有阴损的心计!他认识了宋道凉,他让宋道凉和姚文山走得近,帮助姚文山谋算。”

    “红台案的紫薇莲斗阵,说是克困帝星,可真正克困谁的,知道的人只有宋道凉!”

    因为那个阵,从头到尾都是宋道凉在解释,连她也是听他解释。

    但不重要了。

    “他们用崇德书院,不断输送朝臣,想要慢慢渗透掌控朝堂!”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圣上这些年的谋算。”

    前年,陈王死的时候曾说过的话,她当时没有听清,后来她问过沈翼,陈王说了什么。

    他说,待沈翼完成大业,记得告诉他。

    陈王还说他只是输给侄儿,而不是输给了那个人……

    她一直猜测,那个人是姚文山,也只能是姚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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