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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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那几个近身服侍的婢女,几日下来,对沈峤已经亲近许多,更将这齐国京城,谢宅附近的风物人情都细细说来给他解闷。

    身体好些,闲来无事时,沈峤也请他们带自己出门走了几趟,发现邺城果然如玉生烟所说,白玉为道,琉璃雕瓦,齐国高氏乃汉化鲜卑人,城墙建筑,服饰风情,自然也保留了许多鲜卑族的遗风,比起南边的精致典雅,又多了几分疏阔豪迈,据说同样的酒,在邺城酒肆里卖的,比在建康城里的还要浓郁醇厚一些。

    宽袍大袖,襟飘带舞,云鬓花颜,宝马香车,便是沈峤目不能视,也能从邺城大街小巷带着暖香的气息中感受到这座都城的繁丽荣华。

    婢女扶着他进了药堂,在偏堂坐下歇息,前者则拿着方子去抓药。

    药是给沈峤抓的,他现在几乎成了药罐子,每日起码都要灌下一大碗药汤,晏无师虽然无意好心为他恢复武功,不过也没有放任沈峤继续半死不活下去,他现在喝的药,主要是调理气血经脉,壮骨温阳的。

    沈峤如今的情形,内息空荡荡的半分也无,加上记性全失,武功一时半会是不用指望了,不过他眼下能行走无碍,活动自如,还是拜这几个月的调养所赐。

    今日婢女出来抓药,他便也跟着出来透透气,殊不知虽然眼睛看不见,看着又病怏怏,但人在药铺里坐着,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沈峤这张脸原就生得好看,现在虽然消瘦一些,也无损容止风仪,一身普普通通的竹叶青袍服,发不戴冠,只以木簪固定,安然闲坐,静静不语,听婢女与药铺掌柜说话,嘴角泛起细微的笑意。

    晏无师似乎并不担心沈峤出门在外被认出来,直接就让他在外头露面,也未吩咐玉生烟遮掩其容貌。

    因为无论接掌玄都山前后,沈峤都很少下山在外露面,据说连玄都山门下弟子,也未必个个都认得这位新掌教,在那之前,玄都山广为外人熟知的几名弟子,最后却都没有接任掌教之位,反而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沈峤当了掌教,个中缘由,也许只有已经仙逝的祁凤阁本人才知道了。

    二来那天昆邪约战沈峤,半步峰上地方不大,只容得下两人而已,余者观战人等,都在对面的应悔峰。相隔一段距离,旁人未必能将沈峤的形容牢记于心,而且现在大病一场之后,沈峤神态精神也大不如前。

    不过这些缘故,都只是玉生烟自己猜的。

    玉生烟私下甚至觉得,以师尊那性子,沈峤之于他,估计只是个心血来潮,可以被调教玩弄的对象而已。

    “郎君,药抓好了,我们走罢?”

    沈峤点点头,婢女扶着他往外走,二人刚走到药铺门口,便听见有人道:“这位郎君丰姿神秀,我竟未曾见过,敢问高姓大名?”

    声音不掩惊艳,婢女的脚步一顿,沈峤便知道对方这是在与自己说的。

    “在下沈峤。”

    “原来是沈郎君。”女子的嗓音清脆悦耳,活泼跳跃。“沈郎君可是在京人士,又或者出自哪家世族?”

    婢女附于沈峤耳边悄声道:“这位是韩总管家的女郎韩娥英。”

    韩总管不是谁家的总管,而是齐国侍中韩凤,此人在齐国甚为显赫,其子娶了公主,又与穆提婆、高阿那肱并称齐国三贵,权倾朝野,作为韩家的女儿,韩娥英自然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沈峤含笑道:“早就听闻韩娘子大名,只是如今沈某身患眼疾,未能一睹韩娘子风采,万望见谅,等改日沈某病愈,再登门拜访。”

    韩娥英也注意到他目无神采的模样,不由有些惋惜,心道好端端一个美郎君却是个瞎子,便意兴阑珊道:“也罢,那你好生养病罢,小怜,你去跟掌柜的说一声,让他拿些人参过来,给沈郎君带上,都算在我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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